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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1章後續安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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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1章後續安排

半日後,消息到了季南道。季南道的安撫使將眼睛揉了又揉,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。

這等罪惡已超出他的想象了!有史記載來,類似這樣的暴行唯有前朝以民為糧的吃人將軍可以比得上了!

季南道安撫使不敢耽誤,親自去了急遞鋪,點了傳信的驛兵,六百裏加急,將此事報予朝廷。

三日後,左玉的手書與部分卷宗到了京城,朝野震動!

天子怒的,當場就砸了好些個東西。實是行事之惡,難以想象,難以置信!這等天理難容的事竟發生在他的治下,這如何能不怒?

朝廷立刻抽調了一些善審訊的大臣北上調查!京畿各州縣善刑案的衙役、仵作、州縣佐貳官也被抽調出來,紛紛隨著朝中大臣北上!

左玉躺在池州驛館的床上,渾身的力氣好似被抽光了一樣。自負傷後,她就沒有好好休息。如今首惡被捕,季南道又派了人來增援,精神一松懈,便覺疲憊不已。

她昏昏沈沈的,睡了整整一天,精神才稍有緩解。有了點力氣,便又開始看審訊的卷宗。朝廷的人還沒來,但審訊卻一刻都不能停。

陸岺還沒回來,他怕出意外,就守在衙門裏,而卷宗卻都讓人送了過來。成為夫妻的時間不長,可兩人卻越來越有默契了。

左玉喝了一碗雞湯,便開始看卷宗。越看,心越冷。卷宗上的坦白內容遠比姚席訴說的還要黑暗,還要令人驚悚。

而隨著時間的流逝,陸岺那邊送來的卷宗越來越多,當朝廷的人到達時,各鄉紳、官吏所訴口供竟已達三籮筐之多!

“山南道全境已戒嚴,口供中未能拘捕到案的,亦發了追捕榜文。”

陸岺給前來調查的左都禦史鄭高介紹著,“用了刑,但也不存在屈打成招。我們已將部分苦主接來,口供都對得上的。”

鄭高神色凝重地點點頭,“此事之惡,朝野震動,天子震怒。我出京前,陛下特意交代,所訴之事若證據確鑿,選最惡者就地淩遲,以慰百姓之苦!”

左玉站在後面,看著眼前的調查小組,她感受到了天子的震驚與憤怒。

左都禦史為領頭,刑部右尚書為副手,前來調查之人的身份之高,可見天子聽聞此事時的憤怒以及重視。隊伍裏,甚至連行淩遲之刑的劊子手都有。聽這鄭高的意思,這一回,只要是為惡的人,別說告老還鄉了,就是死了也得開棺,將屍體拉出來鞭撻!

左玉身為一個現代人其實聽到這些字眼都會覺得殘忍,但想想卷宗上的內容,她又選擇了沈默。

在苦主面前,除了苦主自己,其他人都沒理由去說刑罰過於殘忍。

“姬君,公主聽聞您受了傷,十分擔心。”

談完了公事,鄭高便取出一封信,“她讓下官將信轉交給您。說家裏一切都好,孩子也好,讓你莫擔憂,將傷養好了再趕路。”

“多謝鄭大人。”

左玉福了福身,接過信,還沒看,邊上的陸岺就嘀咕起來了,“娘都不問問我嗎?我也受傷了。”

鄭高望了陸岺一眼,摸著胡須,笑得意味深長。

左玉回到住處,將長公主的信看完,心裏暖暖的。信不長,可言辭間皆是對自己的關心。除去這些,還寫了下兩個小寶貝的近況。左玉看著婆婆對孩子的描述,歸家的念頭一下就重起來了。

只是眼下這境況,想回去怕是不能。審問調查的事不用她擔心了,但是這多村莊的受害者要如何安置卻是個問題。

這些人的身體也好,精神也好,皆飽受摧殘。尤其是那些被閹割的男子以及被強迫接客的女子……

若是留他們在此,以後的日子怕也不會好過。普通人的善惡界限有時會因淺薄而被模糊。異常的眼光,背後的議論,都會將好不容易爬出深淵的人摧毀。

所以……

她還不能走。

她得想法安置這些人,給他們做心理疏導,讓他們遠離因淺薄帶來的傷害。

將信收好,她又將受害者的統計簿子拿過來,細細翻看。年歲大的人已沒剩下多少。老年人體質弱,哪裏受得了這般摧殘?其實大家都被騙了,許多人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,只是這些人永遠不會告訴他們罷了。

她拿來筆,將各家情況又細細記錄劃分後,心裏有了決定。

無兒無女、無牽無掛的人帶走。京城那邊,她有農莊,有商鋪,有工廠,還有正在建造的女校……

換個環境,也許能更快的平覆傷痛吧。

剩下的,有家人的便留在原地。如今北契被打回了老家,可預見的是,草原上會隨著北契的衰弱而紛亂起來。他們內部傾軋越是厲害,大昭就越有利可圖。

游牧文明的生產力不如農耕文明,許多東西都無法自己產生。因此,自己可以在這開一個羊毛紡織廠。

系統給的書上有羊毛加工的方法,也有相關的機器。那些機器雖比較原始,需要人力踩踏才能使用。但是,放在這個時代也絕對是先進的。

將羊毛紡成線,打成毛衣或織成布,再賣到大昭其他地方,這絕對會是個不錯的生意。而草原上的人不掌握羊毛紡織技術,羊毛在他們眼裏就是一無是處的垃圾,因此大昭若是收購,這些牧民應會很樂意將“垃圾”賣給他們。如此,他們便可以以極低的價錢將羊毛收過來,然後再以高價將羊毛制品賣出去。

開了工廠,優先招募這些受害者。有了群體的支持,人就會堅強許多。要是工廠發展順利,能越做越大,給予相應的獎勵與職位,有了奮鬥的希望,傷痛也會慢慢淡去吧?

接下來的日子,左玉都顯得很忙碌。她帶著人四處調查,走動,然後又去了一趟雲州,希望左林能給予一點幫助,先收購一批羊毛過來。

左玉破了大案,回去必是會受到嘉獎的;而女婿生擒北契帝的過程雖不靠譜,但這功勞卻是抹不去的。因此,心情頗佳的左林立刻就答應了下來,派了人去收羊毛。

紡羊毛的紡車與織羊毛的機器制造並不難。左玉請了能工巧匠,開了兩倍的工錢,讓人連夜趕工制造所需器具。

做好這些,又奔走在各州縣,尋找合適的地址建廠。這事雖累,但卻沒怎麽費功夫。

池州官吏太惡了。為了更好的控制村民,他們在周邊建了許多哨崗。這些地方不但寬敞,防禦力還強。左玉尋到這些地方,便將裏面的東西拆除,又請泥瓦匠、工匠重新裝修,將這些地方改成了工廠。

這樣也許會帶來一些心理不適,但左玉卻告訴村民:住在這裏的惡鬼都被抓起來了。現在你們搬進來,用你們的冤提醒此方神靈,惡鬼不可赦!用你們的冤屈鎮壓著他們的氣,讓他們死了都不能超生!

思維一轉換,村民們的情緒立刻就小了不少。再想想,的確是這道理。這些惡鬼,如今已經被抓了,他們為什麽還要害怕?就要在他們住過的房子裏幹活,就要提醒此方的神仙,這些惡鬼曾對他們做了什麽。

姬君說的對,他們就得在這裏鎮守這些惡鬼,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!

就在左玉忙著開辦工廠,安撫受害者的時候,鄭高也將情況都摸清楚了。

“這個畢新……”

他將卷宗放在左玉面前,“從供詞來看,畢新或許真不清楚這些人到底是有多惡,但從他收的錢來看,要說無辜怕也不見得。”

左玉望著面前的卷宗,映入眼簾的那行字讓她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。

“那時他還不是首輔。”

左玉聲音陰冷地道:“那時的羊滿倉才十二歲。”

她深吸了口氣,沈默久久後,終是忍不住狠狠拍了下案幾,忍不住唾罵道道:“十二歲的孩子!!怎能下得去手?!好好的人會被閹割?好好的人家會讓自家孩子出來當孌童?這口供上寫的清楚,畢新問都沒問,只管享樂!所以,哪怕個中詳情不甚明了,但他也絕對能猜到這些孩子是遭受了什麽!我大昭厚待讀書人,可這些讀著聖賢書的人對百姓都做了什麽?!都做了什麽?!”

回應左玉的是沈默。

久久的沈默後,鄭高嘆氣,“姬君,其實下官一直覺得大昭不該如此厚待讀書人。”

“鄭大人的意思?”左玉楞住了。

“姬君,我大昭問鼎以來,殺過幾個文官?殺過多少武將?”

左玉楞了下,隨即搖頭,“據我所知,除了太祖那會兒,後面被殺文臣寥寥無幾,甚至可以說是一個都沒有,而武將……”

左林的臉浮現在左玉腦海裏。她慢慢垂下眼,喃喃道:“我父親一直戰戰兢兢地求活,哪怕貴為鎮國公,哪怕身為驃騎大將軍,但依然不敢有半點逾越。武將被殺,應是很多吧?”

“所以,文武才會不和。”

鄭高道:“文官為惡至多流放。而武將稍有錯,輕則罷官,重則抄家砍頭,如此文武怎能齊心?再者流放地的文官多了,那流放地也不再是流放地。荒僻之地,人不識聖人書卻有向聖之心。那些人,德行沒有,但聖人言卻背的滾瓜爛熟。稍稍等個幾年,十幾年,若有弟子中了進士,為了官,那是不是又能大開方便之門了?流放雖苦,可這苦是與為官時比的。再苦,能苦得過地頭農夫,民間百姓嗎?今日出這等足以載入史冊的惡事,概因我朝過於厚待讀書人!頭上無刀懸,擡頭不畏天,沒了約束,自是會惡到惡鬼都自嘆不如的地步!”

他說著就拱拱手,“姬君,事已至此,動怒於事無補。若真不想這樣的‘惡’現世,那我等應爭取多殺幾個文官,哪怕流放了的也要揪出來殺之,誅之!”

左玉望著鄭高。久久後,她起身,襝衽向鄭高行了一禮,“先生高義,心中唯有民與國,請受佩瑜一拜。”

“姬君,不必如此。”

鄭高起身回禮,“畢新或這回還能辯解,但這幾個人……”

他走向案幾,手在卷宗上指了指,“都是辯無可辯的,這幾人必須受刑!如此,才能讓天下臣民明白:犯哪條事,用哪條法,哪怕流放了,哪怕死了,依要追責!如此,才能震懾人心!如此才能稍稍震懾貪官惡吏!太祖殺盡天下貪官,天下清廉十幾年……”

這話的意思明白不過了。要不是碰上先帝那混賬,這個威懾力起碼能持續幾十年,這樣惡劣的事許就不會有了。

但是左玉聽了這話,卻有悲哀浮上心頭。她雖然欣賞鄭高敢於向自身階級開刀的作風,但這天下只要還是家天下,那這天下其實並不會有多大變化。所有人都得指望一個好皇帝來過活,這才是封建時代普通民眾最大的悲哀!

只是她勢單力薄,無法改變什麽。她能做的就只有好好搞教育,把自己知道的知識傳授出去。民智未開時,搞什麽都是扯淡。

將心緒收起來,她點點頭,“鄭大人所言極是。若能借這事給予天下讀書人以震懾,那受害者或許才能得到真正的慰藉。起碼,即便是被人害死,但也可能救了別的人。”

鄭高用力點頭,“我已寫好奏折,何寧必是要受淩遲的。至於他家人該如何處理,得由陛下定奪。”

“比起何寧……”

左玉冷了眉眼,“我更希望當初的沂陽縣縣令與池州知州來此地受千刀萬剮之刑!諸惡皆由他們而起,萬苦自當有他們來受!他們不在此受刑,民心難安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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